环评合格百姓却不信 福建罗源钢铁企业被指污染环境

核心提示： 近日，中国商报记者走访了福建省罗源县松山镇白水村、碧里乡碧里村、长基村、梅花村等多个污染重灾区。记者站在白水围垦大堤上看去，福建亿鑫钢铁、宝钢德盛镍业、福建三金钢铁公司的高炉正喷冒出黑色烟雾，“蘑菇云”腾空而起，有的高炉喷出白色、红色、黄色等不同的烟雾。

近段时间以来，有关环保污染问题在全国各地已引起不同的争议，备受污染坑害的村民，甚至愿意出资悬赏请“市长、环保局长下河游泳、喝水”，但至今还没有看到哪位领导在村民的悬赏或邀请下公开下河游泳、喝水。人们不禁要问：如果河水没有被污染，领导干部为何就不敢下河游泳、喝水呢？

招商引来环境“杀手”

站在松山围垦大堤眺望罗源湾，老李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感动，这种情感长时间挥之不去。因为罗源湾曾经给予村民的太多、太多了……如今面对眼前的罗源湾，老李内心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沉重与压抑，甚至是愤怒！因为钢铁厂的污染摧毁了村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村民们为了保住性命，居然纷纷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这给当地的社会安全和稳定埋下了无穷的隐患……

近日，中国商报记者走访福建省罗源县松山镇白水村、碧里乡碧里村、长基村、梅花村等多个污染重灾区，每走到一处，村民所反映的污染问题大都相近。记者站在白水围垦大堤上看去，福建亿鑫钢铁、宝钢德盛镍业、福建三金钢铁公司的厂区里车水马龙，高炉正喷冒出黑色烟雾，“蘑菇云”腾空而起，有的高炉喷出白色、红色、黄色等不同的烟雾。村民告诉中国商报记者，这几家钢铁厂自投产就这样冒烟，尤其夜间排放的烟尘笼罩在罗源湾上空，气味刺鼻难闻。

据罗源县松山镇白水村村民介绍，2003年福建亿鑫钢铁公司和福建三金钢铁公司要在罗源湾建钢铁厂时就遭到百姓的坚决反对，因为钢铁厂的污染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没有严格的环保设施，必然会对环境造成危害。按国家水污染防治法规定：新建、扩建、改建直接或间接向水体排放污染的建设项目和其他水上设施，必须遵守国家有关建设项目环境保护管理的规定，应当有该建设项目所在地单位和居民意见。福建亿鑫钢铁公司和福建三金钢铁公司占用村民4000多亩土地建设钢铁厂时，并未经村民同意，农民被占用的土地也没有得到合理补偿。为此，村民们曾集体上访，并在钢铁公司动工建厂时，集体奔赴工地阻止开工，但村民们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回应。难以想像的是，2006年县政府又招来福建德盛镍业有限公司，该项目占地近4000亩，同样是建设钢铁项目。自从三家钢铁厂投产以来，就因环境污染问题引起当地村民的强烈不满，而且村民对环境的担心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福建亿鑫钢铁公司和福建三金钢铁公司一投产，周围的村庄立即被笼罩在滚滚黑烟之中，距离福建亿鑫钢铁公司只有数十米的白水村民更是苦不堪言，一名李姓村民把记者带到了他家的窗户边，他指着窗台上的粉末说，浓烟随着风向吹过来，风吹往哪一边，哪一边的房屋就不敢开窗，有时中午他们正开窗吃饭时，烟雾随着风吹进屋里，害得我们连饭都吃不下，久而久之，窗台上便积满了一层黑黑的粉末；另一位王姓村民介绍说，我们白水村是最受浓烟侵袭的地方，附近居民的房屋更是深受其害，整天很难看到蓝天，天空到处都是黑烟。院子里上午晒个白色衣服，下午衣服上就都是黑色的斑点，整天都不敢打开窗户，在室外时间长了最明显的就是鼻孔里都是黑糊糊的脏东西。

碧里乡长基村村民告诉中国商报记者，三家钢铁厂所排出的污水更是直接流入罗源湾。原来的罗源湾水质非常好，很适合水产养殖，大多村民都是靠养殖业过上好日子的。自从钢铁厂投产后，罗源湾的水质一天不如一天，村民养殖的各种鱼类还时常出现死亡事件，近几年来村民因为污染而年年亏损。而让村民整天提心吊胆的事情在2009年8月30日发生了，罗源湾爆发养殖鲍鱼大面积死亡，直接经济损失上亿元。水产养殖户说，罗源湾成批海鱼暴毙，村民们血本无归，这绝非海洋大环境和养殖技术原因造成的，海水污染是罪魁祸首。但政府部门的调查结论竟是“由细菌引发的鱼病所致”。

松山镇白水村村民对中国商报记者说，由于水域污染，鱼虾产量锐减，福州的一些海鲜店已不再购进罗源湾地区的水产品。曾经热闹的渔村荒凉了，如今成为不宜居住之地。要远离海岸线的恐慌情绪开始蔓延，村里没了往日络绎不绝收购海鲜的外地客商，在此居住多年的住户也逆着大海的方向，搬到罗源县城附近生活。

环评成了污染企业的“护身符”

钢铁厂的污染已成罗源湾渔民不能承受之重。近年来，当地群众针对罗源湾污染的投诉不断。中国商报记者在福州市政府网站上看到，对于村民所反映的污染问题，罗源县环保局曾在2010年2月22日回复称：2003年至2008年县政府在罗源湾白水垦区，陆续引进了福建亿鑫钢铁有限公司、福建德盛镍业有限公司、福建三金钢铁有限公司及福建德胜能源有限公司4家企业。该4家企业全部办理了环境影响评价审批手续，4家企业建设过程中严格遵守环境影响评价及有关部门的审批意见配套建设了环保设施，4家企业完善了水处理设施，全部做到了生产污水零排放。福建德盛镍业、福建亿鑫钢铁、福建三金钢铁项目已配套建设了烧结机机头、机尾除尘、上料系统除尘、高炉出铁口除尘、球团车间除尘、除尘高炉冲渣水处理等环保设施，亿鑫钢铁已配套建设了烧结机脱硫设施，从我局对亿鑫钢铁、三金钢铁每季度一次的污染物排放监测情况来看，主要排污口的污染物都能做到达标排放，但由于钢铁企业污染源较多，亿鑫钢铁、三金钢铁料场喷淋等环保设施正在完善之中，4家企业生产过程中仍对大气环境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近年来，环保部门做到每个月1-2次对亿鑫钢铁、德盛镍业、三金钢铁进行执法检查，确保4家企业环保设施的正常运营，在亿鑫钢铁、三金钢铁、德胜能源安装的在线监控、监测设施，全天候监控企业污染物的排放情况，发现问题及时协调企业处理，将污染降到最小。

环保局对钢铁厂的环境检测结果为合格，但是村民们一直不相信？如果环保部门严格执行环评法律法规，高耗能、高污染项目就不会在这里落地生根；如果严格督促企业落实“三同时”制度，污染问题就不会发生。白水村村民在接受中国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早在2004年前，村民就已发现钢铁厂排放出来的污水是粉红色，并多次向环保部门反映，但每次收到的回复都是“检测合格”、“水质达标”。

职能部门的环评每次都是合格，但是村民受污染的生活却无法得到缓解，而且污染进一步变本加厉。“合格”的环评，引发了村民的愤怒：难道政府已经沦为污染企业的保护伞？

审批手续遭质疑

2003年以来，国家对钢铁产业项目进行宏观调控，并相继出台文件要求国家和各地原则上不再批准新建钢铁联合企业和独立炼铁厂、炼钢厂项目，确有必要的，必须经过国家投资主管部门按照规定的准入条件充分论证和综合平衡后报国务院审批。

在政策严控下，福建亿鑫、三金、德盛钢铁公司的相关手续是如何获得政府部门审批的呢？中国商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福建亿鑫钢铁有限公司和福建三金钢铁有限公司各使用土地约1800亩、福建德盛镍业有限公司占地约3600亩；罗源县发展计划局对福建亿鑫钢铁有限公司的项目审批于2003年2月26日、3月12日和12月12日分别以罗计基[2003]2号、罗计基[2003]12号和罗计基[2003]124号文批复年产48万吨炼钢、50万吨炼铁、48万吨轧钢厂项目建议书，环评由福州市环保局审批，文件号（榕环保[2003]56号）；福建三金钢铁有限公司所建设的钢铁厂项目，罗源县发展计划局于2003年9月16日以罗计基[2003]84号批复年产60万吨不锈钢及热轧钢项目建议书，环评由罗源县环保局审批，文件号（罗环保[2003]105号）；福建德盛镍业有限公司建设年产92万吨镍合金和82万吨热轧不锈钢板带项目，由福建省发改委于2005年12月备案立项批复，2006年办理环境影响评价审批手续。

按照2003年《关于制止钢铁行业盲目投资的若干意见》的规定，地方政府部门是无权审批的？根据当时适用的原国家环保总局《建设项目环境影响评价文件分级审批规定》，从2003年1月1日起，年产5万吨以上冶炼项目、其他总投资1亿元及以上的有色金属项目，由国家环保总局负责审批其环评文件。对于福建亿鑫、三金、德盛钢铁公司的项目，罗源县发展计划局和环保局是否存在越权审批，审批手续是否有效等问题已引起当地村民们的质疑。

罗源县环保局向中国商报记者介绍说：环保局每个月对亿鑫钢铁、三金钢铁、宝钢德盛钢铁等企业进行1次以上的执法检查，对检查中发现的问题下达了限期整改通知书；亿鑫钢铁、宝钢德盛、三金钢铁等重点企业均设置了专职机构并配备了专职人员负责环保工作，2012年亿鑫钢铁又投入1000多万元建设烧结机机头除尘设施、转炉二次除尘设施、高炉出铁口除尘设施的改造；宝钢德盛投入4000多万元建设精炼车间二次除尘及烧结车间污染治理设施的改造；三金钢铁投入800多万元建设转炉二次除尘设施改造；其中亿鑫钢铁、三金钢铁已按要求安装自动在线监控设备并与环保部门联网，宝钢德盛在线监测设备已安装，联网工作正在进行之中。所检查的企业均做到污染治理设施正常运行，未发现超标排放现象。

检测“合格”污染依旧，这种现象到底说明了什么？有关专家指出，大多数企业出于企业形象考虑，在环保部门进行检查的时候都会积极配合。但是有少数企业为了降低生产成本，会不惜采取各种手段逃避环保部门的检查，这些企业在环保部门来检查的时候显得遵纪守法，一到夜间和节假日里就“变脸”，疯狂偷排直排。由于违法成本远远低于守法成本，即使被环保部门抓到重罚，其罚款对于巨大的守法成本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这样，一些企业在处罚过后依然我行我素，类似福建亿鑫、三金、宝钢德盛公司就是这样的企业。另外，如果一个企业的污染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这显然与当地的行政主管部门有直接关系。

罗源湾污染问题将何去何从，本报也将继续关注。（记者 林茂阳）